作者:马克斯•韦伯
译者:鹿伟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研究生
校对者:高春常 鲁东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教授
发布:史海踏浪http://seasurfing.blogspot.com 或 http://pkblogs.com/seasurfing
科学的进步是理智化进程的最重要的一部分,而这种进程我们已经历了上千年,如今一般以一种极为消极的方式得到评判。首先让我们澄清由科学以及以科学为导向的科技所创造的理智合理化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举个例子来说,它是否意味着今天坐在这个大厅里的每个人比一个美国印第安人或一个霍屯督人更了解我们所生存的环境呢?很难说。除非他是一位物理学家,一个乘坐电车的人对这个车辆是如何运转的是一无所知的,而且他也不必知道。他满足于可以“指望”电车的行为,并根据这种期望而界定自己的行为;但是他不了解靠什么生产出这辆能动的车。可是野蛮人能无可比拟地更加熟悉他的工具。当我们今天花钱的时候,我敢打赌,即使这个大厅里有政治经济学的同事,他们也会对这个问题给与不同的现成答案:一个人用钱买东西时,为什么会发生有时多有时少的情况?野蛮人知道要得到他的食物需要做什么、哪些惯例有助于实现这个目的。这样,日益增长的理智化与合理化并没有表明对我们所生存的环境有更多的、普遍的了解。
这意味着其他一些事情,也就是如果愿意的话一个人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学习的知识或信仰。因此,这意味着大体上没有任何神秘莫测的力量发挥作用,而在原则上一个人可以有计划地掌握所有的东西。这意味着世界已经祛除巫魅了。人们不必再求助于魔法的手段以控制或恳求精灵了,就像野蛮人所做的那样,而对他们来说这些神秘的力量是存在的。技术手段和算计能完成这种任务:这正是理智化所意味的……
今天的科学是一种在特别的学科里得到组织的、服务于自我阐明以及相关事实的“职业”。它既非负责分配神圣价值和启示的先知和预言家的恩赐,也没分沾圣贤和哲人关于宇宙意义的沉思。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我们历史发展的不可逃避的情景。只要我们不欺骗自己,我们不可能逃避它。如果托尔斯泰的问题重现在你的面前:“我们要做些什么,以及怎样安排我们的生活?”或者用我们今晚在这儿所说的话,“在敌对的神祗中我们该服膺于哪一个呢?或者我们是否该服膺于一个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神,而他又是谁呢?”倘若科学不能回答,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呢?那么人可以说,只有预言家或救世主能给出答案……
对于不能像男人一样容忍时代命运的人,人必须说:但愿他能够平静地回归,没有变节者常有的抛头露面的增加,只是简简单单的。古老的教堂为他张开宽敞和同情的臂膀。毕竟它们没有为难他。他不得不以一种或其他方式带来他的“理智的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他确实那么做了,我们不能指责他。因为有利于一种无条件宗教献身的这样一种理智牺牲,在伦理上是与逃避有关理智完整性的朴素责任完全不同的;假如一个人缺乏澄清自己最终立场的勇气,而宁可通过虚弱的相关判断来促进这种责任,那么后者的情况就会发生。在我看来,这种宗教回报远高于学术预言,而后者并没有清楚地认识到,在大学演讲室里除了简单的理智完整性外没有其他任何美德。然而完整性迫使我们宣称,对于那些今天还在翘望于新的预言家和救世主的很多人来说,形势一如既往,就像大流散期间以东人的看守人的美妙歌曲所回荡的那样(已包含以赛亚书的神谕当中):
有人声从西珥呼问我,说,守望的啊,夜里如何。守望的说,早晨将到,黑夜也来。你们若要问就可以问,可以回头再来。
这歌所唱诵的人们已经询问和翘望超过两个千禧年了,而当我们意识到它的命运时,我们震惊了。从这里我们要得出教训,即仅仅渴望和翘首以待是什么也得不到的,而我们须采取不同的行动。我们须在我们的职业、还有人际关系中开始工作并满足“每日的需要”。如果每个人发现并遵循主导着其所有生活品性的魔力,当然这就会变得容易和简单的了。
(节选自H. H. 格斯和C.赖特•米尔斯编:《马克斯•韦伯社会学文选》,牛津大学出版社1946年版。)
0 Comments:
发表评论